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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生活在一个特定地域空间里的人们,其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都与城市文明和治理模式全面接轨和大体“同一”(城市化的经济、社会和人文联系)之时,我们已然可以将这一地域空间称之为大都市或谓城市地区(圈、区、群、带)了。从“以文化人”的角度来看待和考量,这样的城市化倒是真正地“化”成了,也“化”好了……

何谓城市化?应是一个早已明确的老问题了。自我党在关于编制“十五”计划的《建议》中,将城镇化郑重列入中国经济社会发展战略谋划的“正册”,也已经20多年过去了。此后无论是五年一期的中长期发展规划,还是每年一度的年度发展计划;亦无论是五年一届的党代会报告,还是每年一次的《政府工作报告》,城镇化议题总不会缺席。特别是进入新时代的党的十八大一闭幕,中央就“连着”召开了一次专题的城镇化工作会议,其必要性、重要性和紧迫性之突出,由此可见一斑。

既如此重要,那它到底又是个什么东东呢?对此,革命导师恩格斯在其《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一书中,曾有过一番通俗而生动的描述:“大工业需要许多工人在一个建筑物里共同劳动,这些工人必须住在近处,甚至在不大的工厂近旁,他们也会形成一个完整的村镇(居民点或社区之意——引用补注)。他们都有一定的需要。为了满足这些需要还要有其他的人,如裁缝、鞋匠、面包师、泥瓦匠、木匠,都搬到这里来了。……于是,村镇就变成了小城市,而小城市又变成了大城市。”

这段话,精辟地指明了人类社会在工业化背景下,与之同步兴起的城市化的全部要点:第一,机器大工业的规模效益,需要劳动人口的空间集聚。第二,就业人口的集聚,带来了生活人口的集聚。第三,为了满足就业及其赡养人口即当地总人口的生活需要,在工业制造以外,激活了供需双方直接交易的服务业发展。第四,顺理成章的,当二(工业)、三(服务业)产业及其就业、赡养人口,高密度地集聚在一个狭小地理空间上的时候,我们把这一空间叫作城市。第五,伴随着产业和人口集聚度的不断提升,规模不断扩大,大量人口脱离农村和农业生产活动向城市迁徙,从而稳定地工作和生活在城市。第六,居民社区向小城市、小城市向大城市、大城市向都市圈的演进,城市人口在社会总人口中所占比重(城市化率)的提高,正是这样的一个所谓“城市化”的图景和历程。

但无可否认,这种经典的城市化概念,也需要与时俱进的再认识。从十九世纪中叶的恩格斯到当下,已经有将近两个世纪过去了。这中间,人类社会的生产力发展水平得到了爆炸式的提升。特别是进入二十世纪末,人类社会由工业社会加速向信息社会转变,城市化的内涵也发生了许多重大的变化。人类对此的认知和行动,也必须作出相应重大的调整。

一是从产业和就业来看:农耕社会进入工业社会以后,先是有工农业之分,然后再有三大产业之分。而城乡之别,首先体现在城市集聚的是工业和服务业,而乡村承载的则仍然是农业。城市化意味着越来越多的农业劳动力,从农业生产领域流出,而变身成为产业工人和服务业的就业者。

二是从人口和居住来看:随着产业和就业结构的变动,由就业者收入赡养的家庭人口,则由乡村迁徙到了城市。城市成了他们日常生活的主要栖息地。以稳定工作和生活在城市的人口数,占到社会总人口的比重所标识的城市化率,就成了度量城市化进程和水平的最核心指标。

三是从空间和规范来看:一国一地的空间,一般就分城市和乡村两大块。城市是点,乡村是面;城市是产业和人口的高密度,乡村是产业和人口的低密度;城市占地空间小而产出多、效率高,乡村占地空间大而产出少、效率低。由此再生发出空间和行为管理规范的不同:城市的管理规范细密而带有统一的强制性,而乡村的管理规范粗放而带有分散的随意性。

四是从边界和社会来看:由于城乡之间有着较远的时空距离,过往两者的边界也是比较分明的。并因不同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养成了不同的思维模式和行为模式。乡村社会更看重血缘、亲缘和地缘关系,而城市社会的主体大多为外来移民,社会关系更为开放和包容。

更重要的是,信息化的异军突起和长足进步,正在改变着整个社会形态。一二三产业的融合,交通通信技术的进步和基础设施的发达,既在改变传统的业态,也在催生新兴的岗位。乡村里出现了工业和服务业从传统农业中的分化以及大农业的融合,城市里也有了都市农业和工厂化的种植和养殖。便捷快速交通拉近了城乡、就业、生活的时空距离,万物互联更将人们的沟通交流,变成了天涯咫尺、无所不在。

到了这个时候,尽管就总体而言,城市还是城市、乡村还是乡村,但彼此的区分却不再是那么的简单、生硬和绝对了。城市区域化、区域城市化出现了,大城市变成了包含众多乡村因子的都市圈和城市群、城市连绵带,亦城亦乡的灰色地带和“第三势力”正在崛起,而城市群则演变为“推进城镇化的主体形态(2006国家‘十一五’规划纲要)”

对于这种发生在京津冀、长三角和大湾区的弥漫型城市化的现状怎么评估、怎么定义,还需要继续作出科学的探索和学术的研究,但变动的趋势和方向,已是了然既定的了。记得世纪之交我最初接触相关课题时,对城市化曾有过一个定义性的表述:“城市化通俗的讲,包括三方面过程的统一。一是由于专业化分工协作和规模经济,导致工业向城市的集聚;二是由于工业集聚引起的人口集聚,并同时伴生的服务业及第三产业的发展;第三,由于接受现代城市文明熏陶而导致的人口素质提高。”现在可以看得越来越清楚了:三条之中,最后一条的分量将会越来越重。

简单来说,当生活在一个特定地域空间里的人们,其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都与城市文明和治理模式全面接轨和大体“同一”(城市化的经济、社会和人文联系)之时,我们已然可以将这一地域空间称之为大都市或谓城市地区(圈、区、群、带)了。从“以文化人”的角度来看待和考量,这样的城市化倒是真正地“化”成了,也“化”好了……

 

——2022年3月18日成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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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亭

刘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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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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