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媒体和智库高看一眼，接着又做了一期关于共同富裕话题的线上交流。现将四个问题的问答实录，分作四期发布于此，也算是更大范围内再作一次分享吧……

我们定的“高质共富”指标，或许跟“十四五”规划的指标一样，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预期性的，一类是约束性的。
“高质共富”指标或可分为预期和约束两类

——“共同富裕”线上交流2实录之二

主持人：浙江共富示范区的《实施方案》期限为2021—2025年，时间相当紧。在众多的量化指标中，您觉得哪些相对容易实现？

刘亭：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确实不能光喊口号，笼而统之，大而化之；确实应当有一组或一套具体的量化指标来加以体现，这也是我们工作当中要追求的奋斗目标。《实施方案》中的几十个指标，从谋划制定的过程来看，我想跟我们历次制定政府工作的一些指标的方法，原则上都是一样的。基本上都是立足现有指标水平，结合多年来这些指标改进和提升的幅度，综合考虑各种内外部条件的制约，然后再加上我们工作上的主观努力，本着“跳一跳能够得着的”这么一个要求去制定的。指标要积极，但不能冒进，或者像毛主席说的：“指标要留有余地”。

整个指标体系由省发改委牵头综合平衡，相关部门事先都进行了详尽的测算和建议，最后再提交省委的九次全会审议通过。袁家军书记在全会报告中说：“按照经济社会发展规律，脚踏实地、久久为功，不吊高胃口、不搞‘过头事’，尽力而为、量力而行，一步一个脚印从低层次共同富裕迈向高层次共同富裕，推动实现‘五位一体’的全面富裕。”整个《实施方案》包括指标体系，就是通过这样一个民主集中的程序产生的、定盘的。

这些指标当中，要说哪些比较难，哪些比较容易，我想从指标本身来说，它们都是按照“积极稳妥”这么一个统一的要求去衡量制定出来的。当然，各个部门在测算的过程中，有的态度比较激进，有的比较保守，也会有一些差异。但是部门提出来的，毕竟还要经过综合部门、经过省政府常务会议、省委全会等反复的讨论、研究、平衡和审议，所以总体上还是有把握的。你要说难，要是整个经济社会发展的大势是好的，那也不难。但要是发展大势不太好，那就会变得相当难了。说老实话，这也不是仅限于哪一个省的事情，是跟我们这个国家的发展大势，跟这个世界的发展大势，紧密地连系在一起的。

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中美的战略竞争和博弈会发展到什么程度，人文科技会脱钩到什么程度，贸易战能打到什么程度，市场会封锁到什么程度，现在也只能说是考虑到这些方面的约束条件，分析事物发展的一些规律，做一些适当的预测，指标就是这样制定出来的。因此，很难说这些个指标，好像哪个实现比较容易、哪个则比较困难。比如说城乡居民收入的倍差，我们去年是1.96，五年以后要变成1.90，缩小0.06，要说难也不是很难，但要说容易也不太容易。因为这要和农村人口的城市化、农业转移人口的市民化，现有的乡村振兴和生态经济发展都有关。

刚刚省里开了一个农业方面的会议，袁书记和郑省长都讲了话，提出两个“强农”：一是科技强农，一是机械强农。农业还要搞机械化，毛主席那时候就提出来了，现在我们省里又“旧事重提”。日本的地形地貌和浙江差不多，没有什么大农业。他们不像我们东北、河南，哪有那种大面积的平原？大量的还都是山地，山地当中有一块比较平的台地，或者说像我们浙西南的丽水市松阳县，有一块小小的松谷盆地。在这些地型地貌上搞农业，还得要靠适合当地条件的小型农机，高效率、高适应性。所以，说是倍差缩小0.06，“货真价实”地做到也不容易，那是一个多方发力、综合显现的效应。不能到时候城里人的可支配收入稍微压低点，农村人的指标稍微调高点，最后考核过关，皆大欢喜。事情是不能那么干的，否则共同富裕也就会变了味道。

指标同时还要注意一个问题。我们定的“高质共富”指标，或许跟“十四五”规划的指标一样，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预期性的指标。我们有这样的导向，希望大家按照这个引领去关注、去努力，但最后能不能达得到，很难说。今年达不到，明年可以达到。这个五年达不到，下一个五年达到。一时达不到不要紧，也不会摘掉谁的“顶戴花翎”。但是导向是很明确的，要加倍努力。比如我们的产业结构，要提高第三产业也即服务业在整个GDP当中的比重，那就不是“一口能吃成一个胖子”的。高度重视、充分发展服务业，它的年均增速快于一、二产业，多年累积下来，什么时候服务业就成了“老大”了，一二三、二三一的产业结构就变成三二一了。拿浙江省来说，改革开放之初在GDP的总量当中，农业增加值占到38.5%。现在缩减了10倍多，只有3.3%了。哪我们到底是发展了,还是没发展?显然还是发展了。农业自身相比，其产出量不知道翻了多少倍。但是它在整个 GDP的大蛋糕当中，相对的比重还是持续下降的。就像美国，1%左右的农业占比，但是它的竞争力却是全球最强的——人家不但是机械化的农业，还是服务化的农业。这是一类，预期性的指标。

还有一类指标是约束性的指标，志在必得，务期必成。如果达不到的话，那是要追究责任的，是要有人拿出乌纱帽来“祭旗”的。像我们之前既已对国际社会承诺了碳达峰、碳中和的目标，免不了就要层层分解，各个省市都会有节能减排的约束性指标。当然，也有的时候可能就是达不到，硬着头皮去做，就会出现一些不合适的做法。我们随时要在工作中总结经验教训：如果是原来的指标定高了，今后就适当地再降低一些，坚持真理但修正错误，这样的话也就行了。

具体到哪个指标，如公共服务方面的。像我们现在的教育新政出台以后，实践中再看一看，目的是要减轻中小学生的课业负担，但同时也要注意加强我们中国人终身教育的分量。不能说我大学毕业、有了工作以后，就啥也不学了，技能也不去提高了，成天有空就老K麻将、游山逛景，这也是不行的。培训工作者不会“失业”的，只要我们还坚持建设学习型社会、“干到老学到老”，您还是有事可干的。

作为地方政府来说，怎么把人民满意的教育办好，现在的投入还不够，要进一步提高。然后通过教师的轮换，能够使优质的教育资源，更普惠地分散到城乡去，如此等等。要推行教师轮换制，那还得有不少配套的东西要跟上，不是简单的一句话、一声令下就齐步走，现在很多问题得综合考量。所以一个指标后面，还会涉及到方方面面大量的工作。

——下接“共同富裕”线上交流2实录之三

2021年8月27日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