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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省委副书记沈祖伦在金华调研（左一市长陈章方、左二沈祖伦、右二市委书记郭懋阳、右一笔者）

“近日，应当年省发改系统的老同事、金华市计委主任黄大先同志（1995-2000年任职，后担任金华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现已退休）的邀请，前往他的老家浦江县去走了一趟。行间聊起去年初逝世的浙江省老省长沈祖伦同志，他深情地回忆起自己在金华市委办工作期间和老省长的数次交集，并提及曾用近乎“白描”的手法，写了一篇“不能不写”的文字。现征得他的同意，在我的公号上作一转发，以寄托我们对老省长共同的怀念……”

——刘亭

作者系原金华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黄大先，本文成稿于2023年3月。

获悉老省长沈祖伦病逝，让我不禁怅然若失，与他交集的往事和他的声音笑貌一一浮现在眼前，恍如昨日。

1982年我在省委党校先认识了沈祖妍老师。那年省委党校和省委办公厅联合举办了一期秘书班，全班有八十名学员，分为两个支部，我担任二支部书记。因工作关系，与班主任沈老师接触较多。当时，听说沈老师是沈祖伦副省长的姐姐，而沈祖伦曾是省委书记江华的秘书。但沈老师人很随和，从不言及这层关系。记得有一次她约我傍晚去她家谈点事情(她宿舍就在党校西侧)，进门后只见她先生坐在轮椅上。这让我我吃惊！沈老师很平静地说，我们都因江华而受到牵连，先生被迫害致残。此事让我深受感动，对沈老师也油然而生敬意！

未曾想到，时隔一年后在杭州新新饭店，我与沈祖伦有第一次面对面的交谈。1983年3月我被调到金华地委办公室工作，同年6月任秘书科副科长。这年春节前几天，省农村政策研究室通知金华地委报送农村科技工作的材料，作为全省农村工作会议的典型发言。当赶写好稿子已临近除夕，记得那天正下大雪，当我赶到新新饭店时已是晚上七八点钟。当王峦生同志把我介绍给沈副省长时，他显得十分开心。原来，沈祖伦同志亲自组织一个班子集中在新新饭店准备会议报告和典型材料，所有工作都已就绪，只等金华的稿子。在王峦生审稿时，沈副省长躺着问了我金华农村科技工作的情况，因为地委之前召开过全地区农村科技工作会议，我起草了会议报告，所以基本上能答其所问。等到稿子通过审稿时，沈祖伦爽朗地说：谢谢金华的大先同志，大家今晚都可以回家过年啦！大概是这次接触给他留下了印象，之后见面他都叫我名字，让我感到十分亲切！

我曾两次受市委领导委托，去省委、省政府汇报有关工作，听取专题汇报的主要领导都是沈祖伦同志。

▲1980年代后期，省长沈祖伦（前排右二）在金华市区企业调查研究。

1986年6月金华市委召开了全市山区工作会议。会后不久，省委、省政府办公厅通知金华派熟悉会议情况的人去汇报，我和时任市委农工部部长的毕寿康当日赶去杭州。那晚当我走进会议室时大吃一惊，会议室围坐了来自相关厅局的二十多位领导。沈祖伦说了几句开场白，说省里打算开山区工作会议，金华刚开完，听听他们是怎么开的。当我汇报不到几分钟，他说，你们的材料我都看了。你们说说，为什么要开山区会议，会议应该解决什么问题，你们对省里有什么要求。这一连串提问让我十分紧张，好在我曾跟着市委方根雄书记在磐安、武义等地进行过专题调研，尚能如实一一汇报。其中有几个细节至今记忆犹新。

沈祖伦同志问：山区最需要解决的问题什么？我说，我们在磐安调研时，有位区委书记概括为：穷在山上，苦在水上，难在路上。山区发展首先要解决基础设施落后的问题。对此，沈副省长表示赞同。

当我汇报到山区干部群众观念落后时，他问：有什么办法去改变？我说，应该通过劳务输出的办法让山区的年轻人走出大山去开开眼界。他听后连声说好，还当即指示，省政府驻京办事处招待所服务员全部都去磐安招。后来，此事很快就落实了。

他还问你们对省里有什么要求？我说，建议把磐安贫困县的优惠政策扩大到类似贫困地区。我汇报了武义南部山区(柳城)、金华西部山区和浦江北部山区的贫困情况。我说，这三个地方共同特点是山区、老区和贫困地区。沈祖伦沉思了一下，当即拍板：对武义柳城和金华汤溪从今年开始，省财政每年安排一块资金用于城镇基础设施建设。沈副省长言出政随，省财政对这两个镇的专项拨款一直沿续到今，资金数量从当初的每年50万逐年有所增加。这足以说明，老省长对贫困山区百姓的关心关怀！

1990年，金华市委开展“学决定，抓乡镇，促机关，带基层”的干部教育活动。时任省委副书记沈祖伦又一次指示金华派人并带两个乡镇典型去省府汇报。我受市委领导委派于1990年9月7日第二次走进省政府大院向沈祖伦同志汇报，同行的有时任义乌县吴店镇委书记鲍伶俐和东阳市南马区委书记马金法。

当我汇报到金华市委开展“抓、促、带”教育活动的本意，是因为从调查得出结论，农村工作千难万难，难在干部上，难在群众工作上。沈祖伦当即插话：干部问题是基本路线教育中不可回避的一个问题，许多问题的解决最终离不开干部。金华的探索很有意义。

当马金法汇报到南马区委通过开展"乡镇干部形象大讨论”，乡镇干部决心做事业上的有心人，工作上的用心人和群众的贴心人时，沈祖伦同志说：这实际上是以联系实际的生动方法来学习中央的《决定》，不完全是单纯的检查，而是联系实际谈认识谈体会，说明究竟是群众众不听话还是自已心里没有群众。

当鲍玲琍汇报到用整风精神开展对照检查时，沈祖伦同志接连发问：“用什么形式听取群众意见？”“干部作风主要有哪些问题？”“通过教育转变作风有哪些表现？”，等等。

汇报结束时，沈祖伦副书记再次肯定金华抓干部队伍教育路子对头，效果不错。之后，新华社《内部参考》于1990年第79期刊登市委书记郭懋阳署名文章《区乡镇干部转变作风刻不容缓》。在同年11月召开的全省农村基层组织工作会议上，省委肯定了金华干部队伍思想教育的做法并由市委副书记庄巧英作了专题介绍。

▲1993年4月15日省委副书记沈祖伦（右二）在金华市工商银行城中储蓄所调查研究（右一为笔者）。

老省长一直十分关心和支持金华改革和发展，经常来金华调查研究、检查指导工作。我查阅了金华市委办1990至1993年间市委大事记，期间沈省长曾十几次来金华，特别是1990年1月，他3次来金，有6天在金华工作。当年记载如下：

1日至2日，省委副书记、省长沈祖伦在金华考察，参观了金华肉联厂、合成氨厂、食品罐头厂和沙畈水库埧址。

20日，省长沈祖伦深夜到东阳，了解去年“7.23”洪灾后重建家园的情况。

21至22日，省长沈祖伦在东阳、永康慰问看望受灾的农户。  

26日，省长沈祖伦在兰溪听取工作汇报。

▲1990年1月2日沈祖伦省长（前排右二）在金华市领导陪同下，实地踏勘沙畈水库拟选埧址。

特别值得一提的一件事：1989年12月31日晚，沈祖伦从兰溪到金华入住望江宾馆。他风趣地说，1980年代最后一天是在金华度过的，1990年代第一天也将在金华度过。元旦晚上，应市委书记郭懋阳的要求，沈省长专门听取了关于沙畈水库规划设想的汇报。市水利局高工韩继绍在介绍完沙畈水库防洪、灌溉、发电和解决城市饮用水源等综合效益之后，动情地说：我已到退休年龄，希望有生之年看到沙畈水库建成蓄水，看到市区民居民有朝一日喝上沙畈水。金华人民对建设沙畈水库的迫切心情打动了省长，他当即决定调整原定2日下午在杭州的工作安排，留下来看沙畈。翌日上午，在市领导郭懋阳、朱洪法和毛华岳陪同下，他驱车50公里到预设的沙畈水库埧址地。在现场，当他看到口小肚大的坝址地形，连连说好，说这里可能是金华建水库最理想之地。之后，常务副省长许行贯、省委书记李泽民先后来金考察沙畈水库坝址。1992年6月20日，沙畈水库破土动工，1998年4月30日水库建成开始给市区供水，市民终于喝上了有点甜的沙畈水！我们不会忘记，当年是老省长一锤定音，首先表态支持沙畈水库建设。

当获悉老省长病故而去，我翻找出1987年他亲自给我颁发的一本聘书——省农村政策研究室、省农村经济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当年省农研室领导说，人选是沈副省长亲自定的，一个市地一个人，只有金华俩人，而我是唯一非农业农村工作系统的。回首往事，我想是因为40年前杭城那个风雪之夜与沈副省长有了第一次见面交谈的缘份吗？是因为1986年夏夜曾在省政府会议室向他汇报并通过了他的“山区发展之问”吗？我手捧聘书，思绪万千。老省长的平易近人，务实作风，为民情怀和清廉风范，永远铭记在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