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观察系列#总1218 

2025年2月1日成稿

▼整个乙巳蛇年的春节，热度最高、持续最久的话题，莫过于所谓的“DS（DeepSeek）现象”了。这个不到140人的AI公司，“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短短数日，就搅得长城内外、大河上下，关键是小小寰球、大洋东西，都不得安生。从科技、媒体到政府，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发声：好像在这个时候不插上一嘴子，自己就没活在这个星球上似的。

我曾在甲辰年的腊月十五撰文，关注到杭州已然崛起了一个人工智能科技创新和产业创新深度融合的企业集群。但完全没有想到不足半月，以DS为代表的这批年轻创业者，借着国外友人“东方神秘力量”的莫名惊诧，已为全国人民所熟知。短视频上还晒出了国人熟悉的套路：对一夜爆红、名满天下的DS创始人和CEO梁文锋，放出一堆短视频，说是什么敲锣打鼓、披红挂绿，欢迎英雄回家过年、“荣归故里”啥的……

常见网上自我标榜“不吹不黑”，但读完众多文论，看到的仍为“震惊”“吓尿”之类的用语，多少有点言过其实。这几日大量跟踪阅读下来，方方面面包括对立的言论都尽收囊中，觉得还是“执其两端用其中”淡定以待，想来或许更为靠谱一些，尤其需要探究这一现象背后的人文因子。

DS在底层架构和推理技术上的突破是显然的，尤其是“骇人听闻”的性价比，摊开账本简直不忍让人直视。尽管包括马斯克在内的不少人，质疑DS并没有对研发成本据实以报，但它引发的轰动效应却是实实在在的：不但国际最顶尖的AI巨头们都一个个列队出来表态，来回变脸，市值也铆劲“跌跌不休”；就连刚刚走马上任的美国总统，宝座还没有焐热就急吼吼地“敲响警钟”；议会也迅速讨论法案，紧急制订制裁办法。

果如“一边倒”的言论那般“厉害了、我的国”，高呼这是一个中国登顶人工智能珠穆朗玛峰的“里程碑事件”——我觉得那恐怕又“过了”，有点自欺欺人的虚妄。作为人工智能科技的外行，对纯学术、纯科技的“文野高下”，无从置喙。但对梁文锋团队的不迷信、不盲从；不招摇、不轻浮，倒还是觉得十分难能可贵，因而也高看一眼、寄予厚望。

其实，看那么些关于DS的神话故事，似曾相识，大同小异。但其核心人物梁文锋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却是我最为关注、最感兴趣的。网上流传着一篇2024年中于丽丽对梁的访谈录，问得好，回答得则更好。《红楼梦》诗曰：“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在如今这个真假难辨、有无莫分的时刻，把这篇东西天然视作“真迹”，当真会有“被打脸”的风险。记得我大年初二还曾请AI豆包成文一篇，由梁的除夕夜回复“国运论”，谈及求真务实的科技伦理。但若是一概不予采信，那这社会今后将如何运转和延续，我们的大脑乃至喉舌，是不是又都早该停顿并彻底消亡了？

彼时访谈，DS还未大红，甚至只是刚刚开打国内大模型价格战，被人讥为“AI界拼多多”之际。但正因如此，方可看出初心和使命。梁文锋毫不避讳“西方技术社区”在AI领域的原始创新和遥遥领先。但他坦承，我们也要成为创新的“贡献者”，而非一味的“搭便车”。我比较欣赏这种面对现实挑战而又不甘人后的志气和勇气。国人中多有那种把脑袋埋在沙子里的“鸵鸟”心态和作派，以为没有眼见便是不复存在，这实在是一种最可悲哀的自卑。指望着这样一种认知水平，而想要实现对先进的追赶和超越，结果只能是望梅止渴、画饼充饥，“墙上挂帘子——门也没有。”

先进并非“黑瞎子打立正——一手遮天”。你有你的显卡和算力，我还有我的技术和算法。想当年“国军”的飞机大炮和美式装备，愣是没架住“我军”的“小米加步枪”和灵活机动。陈兵百万阵地战的碾压优势，却被小打小闹的游击战逐一蚕食和瓦解殆尽。

先进也并非一成不变。你有你的闭源和封堵，我有我的开源和开放。道义的制高点从来就不是自封的。查“剽窃”也好，说“蒸馏”也罢。你把ChatGPT的护城河挖得宽宽的、深深地，还信誓旦旦地要把指名的若干国家排除在外，但没有想到一入乙巳新年，就从里子到面子输了个精光。不但微软、OpenAI和英伟达等一众大佬，纷纷在自家的平台上线DS，就连一向以来目中无人的山姆·奥特曼，都不得不公开承认，自己选中的闭源策略，是个“方向的错误”。相比梁文锋说的：我们把价值沉淀到团队上，而护城河则在于自身的创新能力和组织文化，显然是云泥之别了。

说到DS的组织文化，也没有更多玄乎的。在梁文锋看来，“好奇心和创造欲”是创新引擎的最终源泉。中国的创新最缺的是“信心”，是组织创新活动中凝聚高素质人才的能力。事实上，他是这样想，也是在以后的创业实践中这样做的。在深度求索公司中，没有机关、国企甚至是互联网大厂都无可逃脱的等级特权和官僚主义；个人可自主选择研究方向并自由组队，所需算力同等予以支持。

该公司团队平均年龄28岁，悉数为本土化人才，似乎并没有镀金回来的“海归”，甚至不少还是在读的硕博研究生。公司和创始人看中的是年轻人的能力，而不是或为光环但也有可能成为包袱的“经验（学历+资历）”。他们在选人时关注两点：一是是否相信AGI(通用人工智能)终将实现；二是是否愿意为算法开源贡献代码。人们不无道理地把他们叫作“技术原教旨主义者”，因为这种触及价值观、人生观和世界观的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企业用人所孜孜以求的。于丽丽为此盛赞梁文峰：“他是少有的把‘是非观’置于‘利害观’之前，并提醒我们看到时代惯性，把‘原创式创新’提上日程的人。”

单是企业文化还不够，整个社会观念都需要发生改变。对此，梁文锋抱有良好的预期和足够的耐心：“以后硬核创新会越来越多。现在可能还不容易被理解，是因为整个社会群体需要被事实教育。当这个社会让硬核创新的人功成名就，群体性想法就会改变。我们只是还需要一堆事实和一个过程。”愿DS能“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沿着既定的变革创新路子坚韧地走下去，真正成为一个人类社会走向数智文明时代的弄潮儿，一个人工智能科技进步“长征”中受人尊重的团队和组织！